《红楼梦》中的民俗文化是其它书中少有的,我们可以从书中看到古代人的日常生活。除吃喝之外,当铺文化也是其中最重要的。
《红楼梦》中所反映的典当活动,主要是通过四大家族中的皇商薛家表现出来的。“珍珠如土金如铁”的薛家是在户部挂名的皇商,其主要经济来源是靠各省的生意,其中就有家中开设的当铺。《红楼梦》书中多次提到薛家当铺,如三十七回中“当铺”二字,五十七回中的“当票”和当铺名称“恒舒典”等,八十回之后,多次写到他们从当铺里兑取银子,解救因打死人入狱的薛蟠。
曹雪芹的一生经历了封建贵族家庭由盛变衰的全过程,他看到了当时社会和家族的腐朽,对于这一点,他在《红楼梦》中进行了无情的鞭笞和揭露。《红楼梦》中对典当业的描写,先从较贫寒的曹家亲戚璜大奶奶入手,到将自己的棉衣作为当头去当的邢岫烟、偷二小姐贾迎春的首饰累丝金凤去当的奶妈,再到贾府的当家人贾琏、王熙凤偷借贾母的东西去当。曹雪芹通过以上典当活动的细致描写,使读者对《红楼梦》时代的典当行业有了一种形象的了解。同时,通过邢岫烟、贾琏、王熙凤的典当行为,看到不同阶层与典当业的关系,同时也暴露出四大家族的经济来源和他们败落时的情景。
《红楼梦》中贾府本是个典型的“钟鸣鼎食之家,诗礼簪缨之族”,到了“玉”字辈,贾府的经济已入不敷出。从贾琏、王熙凤向鸳鸯借当去当这件事可以看出,贾琏对鸳鸯说:“……几处房租、地租,统在九月才得,这会子竟接不上。明儿又要送南安府里的礼,又要准备娘娘的重阳节,还有几家红白大礼,至少还得三二千两银子用,暂且把老太太查不着的金银家伙,偷着运出一箱子来,暂押千数两银子,支腾过去。”面子要维持,只好将自己家中的东西拿出去典当,暂时度过难关。
王熙凤是个贪财爱利之人。她向外放高利贷,仅提前支放月钱一项就可多出很多钱。贾琏向鸳鸯借当,让王熙凤从中说合,她也要从中取利之事,可以看出贾琏王熙凤夫妻之间的关系是相互利用,互相猜忌,也为王熙凤最终被逐出贾府埋下伏笔。
薛家是《红楼梦》四大家族中唯一开设当铺的家族。书中对薛家当铺是官当还是民当并未提及,只是提到本钱是薛家的。薛家祖上官居“紫薇舍人”,宝钗的祖父是个“书香继世”的藏书家。父亲早逝,哥哥薛蟠从小溺爱纵容,现为“内帑钱粮,采办杂料”的皇商,家中开着当铺,但生意丢给管家来管理。薛蟠自己在外不做正事,花天酒地,倚仗着家中的关系,经常惹事生非,人称为呆霸王。因他看上了香菱,就将原来的买主冯渊打死,然后像没事人一样,带着母亲和妹妹进京去了,这件事表现了薛蟠的狠毒。但他也有善良的一面,看重朋友之间的感情,柳湘莲出走后大哭了一场。作者通过这些描写使薛蟠这个人物性格不再单一,丰富起来。
薛宝钗天资聪颖、博学多才、孝顺体贴又有治家理财本领,是封建社会中典型的淑女形象,但她又趋炎附势、城府极深、冷酷无情,深受封建正统思想毒害。她无论在任何情况下,处理事情都是八面玲珑。金钏投井自杀之后,宝钗对王夫人说的话就表现出这一特点。宝钗说:“姨娘是慈善人,固然是这么想。据我看来,她并不是赌气投井。多半是她下去住着,或是在井跟前憨玩,失了脚掉下去的。她在上头拘束惯了,这一出去,自然要到各处去玩玩逛逛,岂有这样大气性的理!纵然有这样大气,也不过是个胡涂人,也不为可惜。……姨娘也不念念于兹,十分过不去,不过多赏她几两银子发送她,也就尽了主仆之情了。”之后说到衣服,宝钗说:“姨娘这会子又何用叫裁缝赶去,我前儿倒做了两套,拿来给她岂不省事。况且她活着的时候也穿过我的旧衣服,身量又相对。……我从来不计较这些。” 这些多是因为父亲早逝,哥哥不做正事,使薛宝钗更早的帮助母亲料理家务,留心家计,这使得她懂得更多的人情世故。薛家是商人与官宦的结合体,既有注重实利的商人市侩气,又有崇尚礼教、维护封建统治的倾向,这种家庭环境对她的影响很大。
典当业是有效的理财方法。通过《红楼梦》中典当活动的描写,可以看出典当在当时社会中的作用。第一个作用是济贫、救急,这一点通过《红楼梦》中邢岫烟和王熙凤的典当行为可以看出;第二个作用是融资,这是薛家聚积财富资本的重要手段。